他很不明白，宫里的女人无不盼着皇上能在她们宫里多待会儿，为什么这一位总是会避开？
康熙面上的笑意收敛了些，他懂，她在避嫌。
“今儿，她可有用膳？”
连翘回答：“不曾。阿哥今儿醒得早了些，姑娘也醒了，喂阿哥用完早膳便一直陪着玩耍。”
不等康熙问，白芷说：“昨个儿，阿哥夜里惊醒大哭，嬷嬷们没办法，姑娘陪着阿哥玩了一个时辰才歇下。阿哥拉着姑娘不放，便歇在这了。”
“歇在这？”康熙皱眉，“他们一起睡？”
连翘和白芷垂了头，不敢再答。
这在宫里是不合规矩的，但她们的主子是康熙，不得不答。
“臭小子。”康熙捏捏保成的脸，心说你阿玛还没这么好的福气呢，就你行。
康熙小时候是奶嬷嬷带大的，一个奴才根本不敢陪他睡觉。
从小一个人睡，噩梦惊醒一个人，打雷下雨一个人，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。现在看到儿子这么幸福，真的……有点嫉妒。
保成一出生失去了亲生额娘，收获的这个比亲生额娘还要好。
皇后若是没过世，能比苏千凉做得好吗？没有的。和宫里其他妃子一样，将孩子养在偏殿，有宫女和嬷嬷照顾，最多过问几句，一年不见得抱几次。
康熙真的嫉妒。
“传膳吧。”
“嗻。”梁九功退了出去，心中对这一位再度高看一眼。
还不是妃子，没吃到嘴里呢，能让皇上听说没用膳后立即决定在这里传膳，日后的造化能一般吗？
皇帝的早膳种类多，数量少。
苏千凉还是第一次跟皇帝吃饭，保成在她怀里看着桌上一碗碗上来的东西，眼睛亮亮的，嘴角有可疑液体。
“团子，不行，你太小了，还得喝奶。”
康熙从不注意这么点大的孩子吃什么，对于保成这个孩子，他过问得多，知道得多一些，有苏千凉事事想在前面，他知道的想的都没有那么细致。
“不能吃？”
“孩子六个月添加辅食会好一些，再早些，肠胃太弱无法消化，排便困难。六个月之后只喝母乳，饿得快，营养跟不上。”
苏千凉有空没空看妖妖零搜集而来的《孕妈宝典》《宝宝心经》，还手把手地养过弟弟，太有心得了。
“六个月后吃些什么？”难得有共同话题可以聊，康熙来了兴致。
“吃蛋黄，一半里的一半，加水弄成糊糊，喂点就好。别看他们小嘴啧吧啧吧看起来香以为好吃，根本尝不出味道来。”
苏千凉点点保成的小鼻子，小家伙好像知道在说他，抬着小脑袋听得可认真。
“团子，听见了没？以后吃鸡蛋，我吃蛋白，你吃蛋黄，还只有那么丁点。”
保成一愣一愣的，他根本听不懂，自然不知道委屈。
苏千凉笑得眯起了眼。
康熙看着心情也好，难得见她笑。
以往她便是笑了，脸藏在面纱后面，不发出声音，他不知道她到底心情如何。
比喜怒无常随时大哭的儿子难伺候多了。
想着，康熙又嫉妒了。
她对保成太好，保成才三个月，她已经考虑到六个月后的事。
就不能放那么一点点心思在他身上？！
“啊啊……”保成探出小身子，要往桌上扑。
苏千凉抱住他软软的小身子，不允许他干坏事，“连翘，抱着团子，让他看我吃饭。”
康熙：“？”
连翘眼里带笑，忍着笑意接过瘪嘴不开心的保成。
白芷做好准备，拿来干净的手帕。
没多久，康熙动筷，苏千凉动筷，两人才吃几口，保成的口水哗啦啦地下来了。
连翘早有准备，扭过身子，白芷用手帕擦掉口水，再转过去让保成接着看。
康熙看得稀奇，她什么时候舍得虐待保成了？
“这是？”
苏千凉：“团子最近挑食，嫌这个嬷嬷身上有汗味，那个嬷嬷皮肤不够白。天热了，他自己身上只穿一条肚兜当然凉快，其他人身上可不见得。吃饭的时候让他看着，嘴馋了，待会儿喂奶方便些。”
康熙：“……”
讲真，皇帝的儿子，堂堂大清朝的阿哥嫌弃奶嬷嬷身上皮肤不够白有汗味，多大点事！
京城那么多刚生完孩子的女人，哪个不想着奶皇子阿哥挣点体面和荣耀？这个不行换一个！
眼见保成嘴边的口水越来越多，可怜巴巴地望着餐桌的模样，康熙动了那么点恻隐之心。
“你怎么知道他嫌弃嬷嬷？”
苏千凉示意连翘和白芷来。
白芷去外面喊了个奶嬷嬷进来，这个奶嬷嬷不易受热，稍一动就是汗，她就是那个身上总有汗味的奶嬷嬷。
奶嬷嬷进来，行礼完毕，一靠近保成，保成两条浅浅的眉毛